速讯：永远的“司令”

(资料图)

王立乾　　红斗是我们的发小。　　　　上小学时，他学习不好，还很调皮。三年级时，老师为了激励红斗，就让他做了班里的体育委员。说是体育委员，其实就是周末带领大家大扫除。　　老师对我们说，体育委员也是班干部，你们得听红斗的话。红斗觉得自己了不起，每次打扫卫生，他都特别积极。他拿着从家里带来的大扫帚，使劲扫着操场，并不停指挥这个指挥那个。我们不服他，还嘲笑他是个留级生。所以，每次扫地只有他干得最多，额头上总是汗津津的。　　有一回，打扫完操场，红斗对我们说，他长大了要当司令，然后带好多的兵去打仗。　　我们听完都笑了，直笑得肚子疼。班长说：“红斗，你数学考试都不及格，还想当司令，还是等我以后当了司令，给你个团长干吧。”　　红斗一听，急了，说：“就你那瘦猴样，还想当司令，你给我当警卫员都不够格呢！”　　孩童之间的争论永远是无休止的。涝池旁柿树上的知了叫声叫破了夏天，我们的争论也在一片笑声中结束，无非是你笑我、我笑你。　　童年是快乐的，快乐得就像梧桐树上的喜鹊儿一样，喳喳地停不下来。　　那晚，我们村里放了电影《英雄儿女》。第二天，课间休息时，红斗手里握着一只玉米芯子，模仿着大喊：“我是王成，我是王成，为了胜利，请向我开炮……”他手一挥继续喊：“同志们！冲啊……”还挺像那么回事的。　　放了暑假，大家结伴去割草，趁着空闲，红斗把大伙儿召集在一起，分成两派打土仗。他自封为司令，要求我们喊他司令。每次，在他宣布“战斗”结束后，他的敌对方必须投降，还要像电影里那样，把手高高举过头顶。　　论起打土仗，红斗确实勇敢。他从不畏惧对方掷来的瓦片和土疙瘩，总是第一个冲锋在前，勇猛无比。有次，他的额头被飞来的瓦片擦伤流下了血，他就扯片柿树叶随便沾几下，像个没事人似的。　　他当支书的爹看见了，就骂他正事不足，邪事有余。红斗就说：“我长大了要当司令呢。”　　他爹说：“就你这捣蛋杵杵，部队上会要你？你把劲给老子使到学习上就行了。”　　被他爹这样一骂，红斗就噘嘴瞪着他爹，倔强地说：“我长大了就要当司令！非当不可！”　　此后，红斗就开始鼓劲儿学习了，但每次考试，他的数学还是不及格。老师说：“红斗，你不笨啊，乘法口诀咋就记不住呢？！”这时候红斗像那霜打了的茄子蔫蔫的，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，额头上直冒虚汗，像个吃了败仗的士兵。　　他每天还是擦着黑板，打扫教室卫生，倒是毫无怨言。我们从不帮他，觉得这就是他这个体育委员应该做的。　　上四年级时，红斗的数学终于考及格了一次。他去搬板凳擦黑板。老师说：“红斗，以后你不要再擦黑板了，老师来擦。你要记住，老师并不是拿擦黑板惩罚你，而是想让你在擦黑板时能多看一眼那些数学公式。”红斗点点头，有些不好意思。　　“你不想当司令啦？”老师问。　　红斗的头摇得像拨浪鼓。　　“真不想当了？”　　“老师，我长大了要参军。我爹说，先要参军，才能当司令。”　　“你爹还说啥了？”　　“我爹还说了，想当司令先得好好学习，得有文化！”　　老师微笑着点点头。　　初中读完，红斗就停学了。那年征兵季，他去报名参军，可没被征上。　　翌年，他又去报名。入伍通知书下来了，红斗神气地说：“我爹说了，放三天电影，你们就等着我当司令吧！”我们一听，开心地都笑了。　　那时候，我们认为，红斗到部队，真的就是去当司令的。　　红斗当兵第二年，就参加了对越自卫反击战。他来信说，他已火线入党，还当了副班长。我们都替他高兴。　　后来部队上的人对红斗的父母说：“你们生了个好儿子，他打仗很勇敢，一直冲在最前边，消灭了很多敌人……”　　一级战斗英雄、烈士红斗终没成为司令，他长眠在了祖国的南疆。　　但在我们心中，他却是永远的“司令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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